我和你一直是我们

我和你一直是我们
落骨木
 
 天大地大，如果只剩下两个相依为命的人，只剩下两口胸腔里回荡的气，那算不算我们？好像只有在那一刻，才知道，我不是我，是我们。
 
 张爱玲写过一个阴差阳错的爱情故事，因为阴差阳错，所以好像显得爱情不那么像爱情。年纪大而离异的白流苏，在大家族眼中俨然犯了罪。然而她非但不戴罪立功，或安守本分，反而在妹妹的相亲场合，吸走了优质男范柳原的注意。
 
 之后便是一场又一场试探，你作为你，我作为我，跳了各自为政的探戈。
 
 白流苏处境艰难，身无所依，毫无退路。她跟范柳原孤注一掷地在一起，得罪了她那个古老又保守的大家族，但范柳原迟迟不明确态度，让白流苏无处可去。
 
 范柳原半夜给流苏打电话，谈天气谈月亮，表露爱意。隔一天又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。带她去餐厅，透过喝干茶叶的杯子照着她，试图看出她的心意。范柳原纠结的是，他明知道白流苏没退路，却担心白流苏跟他在一起，不是因为全心全意的爱，而是因为他是她唯一的出路。
 
 然而一场人祸了结了两个人的心事。香港被轰炸，满目疮痍，幸存者戚戚，白流苏和范柳原两个，在一个被炸得只剩招牌的废墟前，终于不再费心试探对方心里那点真意了。当他们只剩彼此的时候，才发现了对方。当他们不再纠结于自己的时候，才发现了“我们”。
 
其实，早一点发现，好不好？
 
不太可能，“我”太把“我”当回事，沉浸在自己的猜忌与怀疑中，往往看不到真相。
 
有时候，你们一直是“我们”，真不希望要倾倒一座城池，才能让迷失在“我”中的你们清醒。